龙姿日表 明代帝王御容
胡敬写下这几个字时,心中想必充溢困惑。嘉庆二十年,他奉皇帝之命,前往南熏殿阅看殿中旧藏历代帝王圣贤图画。时方天高气爽,宫中内监将一轴轴画像缓缓打开,那些死去千百年的帝王与圣贤名臣的面庞,就这样纤毫无遗地暴露在自己的面前。
“执笔谛视,展轴不逾晷,笔亦不断辍也”,但当胡敬看到面前的这幅帝王画像时,手中不断的笔或许会停驻顷刻,画像画轴自身“纵六尺三寸,横三尺一寸”,画中坐着的帝王“高五尺二寸”,简直与真人等大,最令人注目的,便是他的面孔,“凤眸龙颐,黑志盈面”,头戴冕冠垂旒,也无法遮挡这奇怪的面庞。
创始之君,常被记载有独特之相,以此显示这位未来的全国之主,自出世便悬殊俗人。深谙故实的胡敬,天然也明晰这一点。前朝何乔远的《名山藏》中就记载明太祖的容颜“日章天质,凤目龙姿,声如洪钟,奇骨贯顶”,胡敬更引述毛奇龄《彤史拾遗记》中的一桩异闻。明初临淮有一位长于相面的名士郭山甫,当年朱元璋仍是布衣布衣时从前到过他家,郭山甫从外面刚见到朱元璋的容颜便“大惊,急呼内治馔”,郭氏配偶对这位来客备极恭顺,“捧七箸侍”,待到朱元璋欢饮醉酒时,郭山甫关上房门,跪在这位未来的开国之君面前,道:“公十分人也,自爱,尝言钟离有王者气,当在公矣。”
明太祖生有异相的奇闻,自明代以来即有撒播。胡敬引述《彤史拾遗记》中的异闻,最早的版别来自于明太祖之子明成祖朱棣编纂的《明太祖实录》,这位夺取侄儿皇位的帝王,在自己下旨编纂的记叙父皇的官方史书中,第一次描绘朱元璋的独特容颜“上状貌奇伟异常人”,而那个郭山甫善相识太祖的故事开始版别,则出自《实录》中的郭子兴小传,仅仅在这则故事中,是郭子兴“奇太祖状貌”,而非郭山甫。到明代景泰年间,深受明成祖垂青的相士袁忠彻在《古今识鉴》中又叙述了一个铁冠道人为朱元璋相面的奇闻。这则奇闻中的明太祖现已被描绘为“状貌十分,龙瞳凤目,六合相朝,五岳俱附,日月丽天,辅骨插鬓,声音洪亮,贵不行言”——胡敬引述的《名山藏》中对明太祖异相的描绘,正来源于此。
明太祖长有异相的风闻,撒播颇广。比起深藏宫中大内鲜为人见的明太祖画像,这幅异相尊容民间也能得见,明孝陵就藏有一幅明太祖遗像,明朝毁灭后,前朝陵园不再是布衣百姓的禁地,因而成了南京闻名的玩耍景点之一,雍正年间一位叫齐周华的文士,就曾观摩过这幅画像。在花钱贿赂了守陵宦官后,宦官带齐周华等人来到享殿内,齐周华看到画像中的明太祖“其颜如龙,颔如虎,河目凤眉,微须隆准,面具七十二痣,不威自畏。”他更幻想,假使与画像中的明太祖在人烟稠密的旅肆中相遇,即便自己不是陈抟老祖那样的神仙相士,也能一眼看出“紫微星不行对坐也”。
如此说来,胡敬看到的明太祖奇貌异相的画像,的确其来有自,看似也契合官方史书与私家笔记的记载。而在南熏殿中,长有如此异相的明太祖画像是历代帝王中最多的,足有十一幅。但是,在这些异相画像之外,还有别的一幅题签为明太祖御容的画像,与这些异相天壤之别。
这幅画像为“坐像,高四尺八寸,乌纱折上巾,黄袍,紫面虬须,与前像悬殊”。比起那些奇貌异相的画像,这幅看起来更挨近正常人长相的画像,反而让胡敬感到困惑不解,所以,他记载道:“疑是成祖像,误题签”。
感到疑问的,不仅是胡敬一人,早在两个世纪前,早已有人对这两种容颜悬殊的明太祖像感到困惑了。那是前明隆庆年间,出任南京工部尚书的张瀚,在南京宫城武英殿仰视太祖与成祖御容时发现的,他看到武英殿供奉的明太祖画像,“眉秀目炬,鼻直唇长,面如满月,须不盈尺,与民间所传独特之像大不类”。
一位帝王为何会有两幅画像?它们又怎么一起进入了南熏殿这座禁宫内殿呢?仍是跟着张瀚困惑的目光,走进这座南熏殿吧。究竟画像中的玄机,不仅是帝王独特的龙颜,还有他们身着的龙袍。
明代保藏前代帝后御容的场所,是东华门内的古今通集库。至于明朝帝后御容,原先也尊存于此,但嘉靖十五年(1536)后被安奉在太庙的景神殿。顺治元年(1644)七月二十九日,“以故明诸帝后遗像同历代帝后像藏通集库”,将明代帝后御容与历代明君哲后像再次一起藏于古今通集库。尔后,明代帝后御容稍有散乱。雍正四年(1726)八月初三日,查得内务府库实存《出警入跸图》二卷、历代帝王名臣像二十九册、各样册页十七套三十二册。其间,《出警入跸图》即现存台北故宫博物院体现明神宗谒陵的长卷。
乾隆三年(1738)正月初四日,清高宗传旨将《宣德回猎图》一张“着配做糊锦边挂屏一件”,正月十九日,装裱完结的《宣德回猎图》挂屏被送交圆明园。这年十月十二日,清高宗降旨“历代帝像及功臣像移在缎库安放”,令允禄等人议奏。十二月初二日,允禄等集议后认为“其历代帝像及功臣像,俟本朝帝像安奉后移在缎库楼上收贮”,并上奏请旨,清高宗降谕“其历代帝像、功臣像俱移于银库楼上收贮”,否决了早先在缎库楼上收贮的定见。后经查核,十二月初十日,允禄等再次上奏请旨,奏称“臣等查得银库楼上如今安奉太皇太后并各后妃嫔册宝,如历代帝像、功臣像移收银库楼上,似觉不便。复查历代帝像、功臣像亦有在右翼门北边茶叶库格上收贮者。请将历代帝像及功臣像可否归并茶叶库收贮”。当天即奉谕旨“知道了”,允禄等人的提议被采用,历代帝像及功臣像归并茶库收贮。乾隆九年三月初三日,允禄等人具折上奏清查茶库所贮历代帝王功臣像数,一起将库贮像单进呈御览。
乾隆十二年,清高宗降谕命将茶库所藏历代帝后御容尊藏于南薰殿。乾隆十四年,重装结束的历代帝后御容被奉藏于南薰殿内,清高宗御制《南薰殿奉藏图画记》及诗。乾隆四十七年,清高宗御制《书明列代玉册事》,并刻石立碑,置于殿中。嘉庆十一年(1806),《国朝宫史续编》书成,初次著录南薰殿尊藏的历代帝后御容。后来,时人又辑为《南薰殿尊藏图画目》一卷。嘉庆二十年,清仁宗降谕编纂《钦定石渠宝笈三编》时将历代帝后御容著录。其时参加其事的胡敬别撰《南薰殿图画考》一卷,“南薰殿图画”这一称号始见于此。乾隆、嘉庆以降,这批御容迭经皇帝御览,直至民国初年,均存放于南薰殿内。历代帝后御容与一起尊藏的历代帝王名臣像等册页,现在尽管分藏遍地,但原属南薰殿旧藏,或总称为南薰殿图画。
乾隆五十年十月二十日,安徽巡抚书麟上奏呈缴明太祖画像一轴,内称十月十二日和州知州宋思仁从前查点应予赈济穷户户口,民人李音有等呈出明太祖画像一轴。经讯问,李音有供称“鼻祖李文忠系明太祖嫡甥,相传遗像一轴,不知赐自何年”。“随查李音有等家俱系食力农人,并无别项书本”。明太祖画像“除由司呈缴外,理合禀告并据藩司陈步瀛呈请奏缴前来”。书麟认为李音有等虽是李文忠后嗣,“其存留明太祖图画亦相传已久,但历代帝王遗像例禁私藏,理合恭折奏缴”。十一月初三日,奉朱批“览”。呈缴的明太祖画像终究作何处理,档案自身虽未交待,但应该是收入内府尊藏,这在后来的档案中有所反映。嘉庆六年,清查南薰殿历代帝后图画的清单,记有明太祖像十二轴,这以后附有小字,说是“内原尊藏一轴,乾隆四十三年二月初四日由懋勤殿交出十轴,乾隆五十年十一月初三日由军机处交出一轴”。乾隆五十年十一月初三日,正是军机处交出明太祖画像的日子,而书麟奏折从前军机处录副。军机处交出的明太祖像一轴,即书麟奏缴的明太祖画像无疑。“历代帝王遗像例禁私藏”,按例,懋勤殿所交十轴明太祖像应该也是来自奏缴。懋勤殿交出十轴明太祖像的次日,清高宗降旨换裱元朝帝像册页、明帝后像册页。明太祖的十一轴异形像,内有五轴装裱同于其他帝王像,也用金黄缠枝莲纹绫,或许便是在此前后装裱的。
南薰殿旧藏的十二轴明太祖像,十一轴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,一轴现藏我国国家博物馆,胡敬的《南薰殿图画考》均曾著录。这十二轴画像乃胡敬在嘉庆年间著录时所亲见,内十一轴容颜独特,是所谓的异形像,一轴容颜英伟,“乌纱折上巾,黄袍,紫面虬髯,与前像悬殊”,也是所谓的正形像。明太祖像在南薰殿旧藏历代帝王像中为数最多,但其容颜上的差异也最大。由此,明太祖像最为引人注意,在历代帝王像中评论的文章也最多。乾隆年间奏缴的十一轴明太祖画像无疑都是异形像,因是出自民间,所以与内府旧藏的明太祖像相去甚远。相似的异形像,明末以来民间就已多有撒播和保藏。孔府旧藏的图画中就有一轴明太祖像,其形象与南薰殿旧藏的异形像极为近似。档案提及的“原尊藏一轴”无疑是其正形像,此轴乃乾隆十二年下令尊藏,原属明代内府旧藏。
南薰殿旧藏的明宪宗御容,计有坐像一轴,云身一页。但其御容乾隆初年就已有部分被误认为是明宣宗的御容。明宣宗御容,《国朝宫史续编》《南薰殿图画考》及《钦定石渠宝笈三编》诸书都只著录“明宣宗像三轴”“明宣宗行乐图一卷”。乾隆九年内务府呈进的库贮历代帝王像清单,则记有明“宣宗巨细像五轴”,却未提及手卷。诸书与档案相较,数量上相差二轴。故宫博物院现藏有商喜《宣宗行乐图》一轴,及题为《朱瞻基斗鹌鹑图》的一轴。前者原存磁库,尺幅巨大,局面壮丽,人物很多,描绘了明宣宗南苑游猎的隆重场景。此轴有很大的或许性便是乾隆三年裱作挂屏的《宣德回猎图》。后者原先或许藏于茶库,描绘了皇帝观看宦者斗鹌鹑的场景。此轴曾被误认为是“吴三桂斗鹌鹑小像”。这两轴应即“宣宗巨细像五轴”中“明宣宗像三轴”之外多出的两轴。但比较此二轴,从容颜穿着上看,显着不是同一个人。而“明宣宗像三轴”中题为《明宣宗立刻像》的一轴,在容颜穿着上也与其他两轴不同显着。
像轴之外又有手卷。《明宣宗行乐图》卷,曾见于乾隆九年内务府呈进的清单,及十三年内务府造办处的档案。相似的长卷,又有我国国家博物收藏的《新年元宵景图》、天津美术学院图书收藏的《琴棋书画图》、台湾私家藏的《四季赏玩图》,及见于我国嘉德世界拍卖有限公司2012年秋拍“我国古代书画”专场的《御花园赏玩图》。此五长卷,从容颜穿着来看,描绘都是同一位皇帝。《新年元宵景图》系搜集而来,朱敏考证像主为明宪宗,馆方所以命名为《明宪宗元宵行乐图》。同属一人,却又有明宣宗、明宪宗的不合,那么像主究竟是哪一位呢?吴美凤在研讨《四季赏玩图》时,曾述及《明宪宗元宵行乐图》和《明宣宗行乐图》,并据现存明宣宗、明宪宗两位皇帝的御容,断定长卷及《明宣宗立刻像》的像主为明宪宗,其说可从。《御花园赏玩图》附有签条,上书“丙辰(1916)长至得于京师,三秋阁收藏”。关冕钧《三秋阁书画录》著录此卷时记为“明宪宗御花园赏玩图卷”,并加有案语曰“按此卷旧题元太祖像,以其胡冠也。今依南薰殿帝王像,定为宪宗”。《朱瞻基斗鹌鹑图》轴,像主与《明宣宗行乐图》卷同,描绘的也应该是宪宗而非宣宗。又据吴美凤的研讨,《明宪宗元宵行乐图》《四季赏玩图》两长卷均钤有“西湖篆玉鉴赏”印,释篆玉(1705~1767)曾于雍正十二年入京,次年即返杭州,那么两长卷最迟在雍正十三年就已流散民间。几个长卷或许是早年一起流出。明宪宗御容,上述之外,又有我国国家博物收藏的《明宪宗调禽图》轴,及现身巴黎佳士得2022年“亚洲艺术专场”的《金丹图册》。此两种应该也是早年就已流散出宫,并未见于文献档案的著录记载。
前面所述明宪宗的御容,除坐像一轴与云身一页用常服、《金丹图册》用道人冠服外,其他所用冠服均为燕居之服。除《四季赏玩图》冬天一景中呈现一次冬装外,其他场景及图轴上冠帽、鞋履、穿着款式大体均同,明宪宗皆头戴黑帽、身着曳撒、腰系线绦(用绦环或绦钩绾结)、脚踏白靴。明宪宗的这一装束,尹直回想其成化初年充当经筵讲官的阅历,曾记云:
昔尝叨侍宪宗皇帝,观解于后苑,伏覩所御青花纻丝窄詹(簷)大帽、大红织金龙纱曳衤散、宝装钩绦。又侍孝宗皇帝讲读于青宫,早则冀善冠、衮绣员领,食后则服曳撒、玉钩绦。
诸图所见的明宪宗,多在后苑,其穿戴恰可与尹直《謇斋琐缀录》中的记载对看。《謇斋琐缀录》又谓“讲毕退食后,东宫乃易曳撒、金镶宝石或玉钩绦”,那么其时东宫的燕居之服也与皇帝相差无几。
明代皇帝的燕居冠服,率为爪剌、曳撒、绦环或绦钩。嘉靖七年,明世宗改制燕弁冠服,命张孚敬精考燕居冠服式,言及“朕因圣祖服制,虽有常服之制,见今为朝堂所用,非燕私可服。其燕服不过爪剌、曳撒、绦环罢了”。与张孚敬一起议礼的杨一清,在奏对中也说“且以皇帝燕居而冠用找剌,衣用曳撒”,找剌即爪剌。明宪宗很多御容上用曳撒、绦环,头上戴的圆顶黑帽“青花纻丝窄簷大帽”,天然是爪剌无疑。虽有嘉靖初年燕弁冠服的改定,但爪剌、曳撒、绦环之制,尔后似仍有袭用。史玄《旧京遗事》述及“烈皇俭德”,称“宫中小皇子,旧制戴玄青绉纱瓜瓣有顶圆帽,名爪拉冠,烈皇时一概用金箔衚衕冠也”,爪拉即爪剌,则崇祯之前仍用爪剌。爪拉又为皇帝的近侍宦者所戴。徐渭《路史》载称:
今中人称民间所戴六瓣帽曰爪拉,中人脱本冠则不时服之,特大顶而矮耳。问之则对云:用手爪拉至眉际,故曰爪拉。……又中人云:我朝至尊宴居亦常服爪拉。
徐渭又考证爪拉之名乃出自辽人,谓“昨读《辽书》,辽主道宗名查剌,意查同挝音,而辽固都燕,宴居或服是帽,喜其简洁。而燕人后来踵而冠之,以其始于查剌也,故名之为查剌,俗讹为爪拉耳”,“然爪拉者并是至尊所服,又并是燕人袭称,益可证辽世之袭称矣”,但最终又不敢确认,说是“然未可认为必定也”。爪拉又或是帽之总称。周祈《名义考》“母母爪剌屈膝叵罗”条记曰“京师人谓……帽曰爪拉,……初闻不省所谓,久而思之乃知……爪拉为爪剌,《韵会》‘罩,爪剌也’,帽亦罩也”。《韵会》即《古今韵会》,今已佚,但在其基础上编纂而成的《古今韵会举要》尚存,而两书的作者均为元人。徐渭之说虽不行遽信,不过却也供给了一条思路:爪剌很或许是某种少量民族语言的汉译,所以无怪乎有爪剌、找剌、爪拉等异写。
明初,西域诸国也用此帽,名曰罩剌。永乐十三年(1415),陈诚等出使西域归国,上《使西域记》,是书“所历凡十七国,山川、习俗、物资悉备焉”。书中记哈烈“国主衣窄袖衣及贯头衫,戴小罩剌帽,以白布缠头,辫发后髢”,马哈麻“其王戴小罩剌帽,簪鹚鵅翎,衣秃袖衫,削发贯耳”,柳城“男人削发,戴小罩剌帽,号妆”。伊朗古列斯坦宫博物馆所藏《列王纪》1430年(宣德五年)的彩绘本,内页中有扎哈克(Zahhak)软禁达玛温德山(Damavand)一图,其上人物穿着与明代冠服十分相似,左边二人所戴圆帽或许也是“小罩剌帽”。明朝和帖木儿帝国之间的这种相关,无疑是因为蒙古的影响。
蒙古的影响相同反映在《四季赏玩图》冬景中明宪宗的穿戴上。图中明宪宗头戴皮帽,皮毛上翻,顶缀金镶宝石帽顶。其下身虽为面前的长案遮挡,但穿着尚可辨识:身穿通袖袍,外套无袖方领衣。这身装束,也正是商喜《宣宗行乐图》轴上明宣宗的穿戴,仅仅二者在帽子的色彩及装修上稍有不同。这身装束,相同也见于《明英宗实录》。正统四年(1439),“瓦剌使回,遣使赍敕赐达达可汗”,明朝赐给可汗脱脱不花王的礼物中有“金嵌宝石绒毡帽一顶金钑大鹏压缨等事情全”“织金胸背麒麟并四宝四季花褡比甲各一,织金虎并圈金宝相花云肩通袖膝襕各一”。“金嵌宝石绒毡帽”近于宪宗的皮帽,“褡比甲”天然是套穿的无袖方领衣,而“云肩通袖膝襕”则是通袖袍,其形制有很大的或许性也是曳撒。以金玉宝石镶嵌于帽顶,袍服上装修云肩通袖膝襕,元代盛行。褡原为蒙古语dahu的汉译,比甲则是元世祖后察必所创。元明易代,但蒙古的服饰并不因朝代的替换而被瞬间清除,明朝服饰仍受其影响。